【圆樱】骄傲的鲸鱼
校园拉拉文并不是甜美爱情故事可能也不算爱情故事 be 只看过矮的几个舞台 重度ooc预警 有性侵受害者/绿茶婊等人设内容
张元英不喜欢宫胁咲良很久了,任性的人讨厌爱算计的人,好像是一种天性。
自张元英入学起,就不断听到有人拿她们俩做比较,而男生天生就会垂怜故作无辜的一方。宫胁咲良破格做部长做到大四,学弟仍在络绎不绝地涌进来,在送别她的酒桌上嚎啕成一片。
听起来不是很真实,但张元英是部门里唯一的大一女生。她坐在宫胁咲良的左边,冷冷地拿余光瞥她左摇右摆的卖力表演,最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伸出一根手指支住了第五次倒向自己的部长的肩膀。
“不能喝就别喝了,啊?部长大人。”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宫胁咲良,穿过细碎的刘海,看向了确实有些心虚的那双眼睛。
她连不屑的表情都懒得遮掩,嘴角若无其事地耷拉着。因为多次跳级的影响,张元英年纪太小,很难真正跟同学打成一片,干脆就彻底自暴自弃,变得有些不近人情起来。
很讨厌我吧?她看着沉默的宫胁咲良想。可你能拿我怎么办呢?
她把志愿偷改成化学系的时候也是这样,年轻女孩挑衅的神情很轻易就激怒了母亲。张元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一时不知道要从世界的哪一部分开始恨才好。随意拨动自己人生进度条的父母、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同级生、欺骗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老师,所有人不都该为此领受处罚吗?
宫胁咲良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:“心情不好吗?”
“?”
“心情不好可以告诉我喔,不要再像这样对别人乱发脾气。”
张元英看着面前不疑有他的诚恳表情,在周围男生“部长真是天使啊”的感叹声里一点点石化了。
她坚信宫胁咲良哪怕撒酒疯倒在路上,这些人也会说是天使醉卧人间。
宫胁咲良并不是无条件对人好的。张元英看得出来。她这样早慧的孩子,有时候显得不通情理,但有自己特别的敏锐,总之是对宫胁咲良喜欢不起来。
偏偏她是室友的学导,室友是个风里雨里早晚学习的人,也着了宫胁咲良的道,张嘴闭嘴学姐多么春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。
“她就差一路喊着我对你很好了,你是聋子才觉得无声。”
“拜托,小元,你对学姐的偏见太重了吧。”
“都是装的,难道你看不出来?”
“这么想太阴暗了吧。”室友拿起手机开始背单词,拒绝跟她继续就此聊下去。
你真该加入我们部门,宫胁咲良后援会。张元英腹诽着,打开电脑,准备写邮件跟导师申请加入一个实验室的项目。
这个导师给她们上过课,对张元英印象非常好,几次三番地开玩笑邀请她以后选自己做导师。张元英一边翻资料一边敲字,把邮件发了出去。
下午就收到了回复,称他们下午刚好要开会,她有空的话可以去参加。
嘛,果然还是顺风顺水的人生。张元英步伐轻快地在叮声中走出了电梯。
老师招呼她坐下,她到早了,环视一圈,目光定在了他身边。会议室里此时只有两个人,剩下的那个垂着头的短发女生,怎么看都是宫胁咲良。
真倒霉。张元英拉开她身边的椅子,不住地打量着她。宫胁咲良难能地没有表现出热络的样子,盯着桌子发呆。
这时候就懒得装了吗?
“小樱花,不欢迎一下学妹吗?”老师微笑着凑过来。怎么老师都叫她小樱花,这个实验室不会也是她的后援会吧。宫胁咲良惊醒般地猛抬头,对上了张元英有点不耐烦的目光。
“啊…”
“学姐好。我跟学姐是一个部门的,早就认识,没关系。”张元英皮笑肉不笑地说。
宫胁咲良显然不在状态中,躲躲闪闪地说:“好巧啊小元。”
“小元是不是跳过级?听别的老师说你年纪很小。”老师说着话,把一只手搭在宫胁咲良的肩膀上。
张元英注意到宫胁咲良微不可察地战栗起来,她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嗯…也不是差得太多。”她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裙摆。“学姐,这层楼的厕所在哪里,能带我去一下吗?”
宫胁咲良惊惧地抬眼望向她,但立刻就站了起来:“好。”
张元英还想说点什么,但对着宫胁咲良心不在焉的样子,最终闭上了嘴。
会议开了好几个小时,研究的方向她还算感兴趣,只是会议开始前的场景太过诡异,被问及是否要加入的时候,张元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。
“小元,想加入进来的话会很辛苦的哦?”老师俯身朝她笑,他有一双睫毛很长的眼睛,眨动起来产生了一种温柔的错觉。
实验室里有讨厌的学姐跟可疑的导师。张元英分神思考着,没注意到老师越来越凑近的脸。
“让一下。老师再见。”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,宫胁咲良低着头走过,狠狠地撞开了张元英的肩膀。
“再见。”老师被迫后退了两步,面上仍然是笑眯眯的。“小樱花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。你们关系不好吗?”
张元英紧紧盯着他的眼睛:“是的。我并不喜欢宫胁咲良学姐。”
“那可麻烦咯,如果一起做项目的话,最起码要努力相处好关系吧。”
张元英的脑海中,仿佛是很遥远的地方,突然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。
她猛地把头一甩:“我会加入的,老师。具体的事情我会咨询学姐,先不打扰您了。”
说完就推开门大步离开了,连再见也忘了说。那阵叮叮当当好像仍然在记忆里翻滚,试图找出一个答案。张元英心烦意乱地想着,狠狠摁了两下电梯按钮。
宫胁咲良明明看见她走过来了,也没有帮她开一下门。她只是在变成一条缝的开合门之间,微微地朝自己笑了笑。
宫胁咲良就是这样的人,既然你已经看穿她,她也懒得在人后假惺惺地关怀你。
另一侧的电梯门开了,里面空无一人。
张元英突然想起来了,那是自己初中的时候,书包上樱花铃铛的声音。
那个人说:“小元喜欢樱花吗?资料室窗台外面有株很漂亮的樱花树,想去看看吗?”
她毫无预兆地弓着身子呕吐了起来。
不知道吐了多久,胃液跟胆汁混合的气味很难闻,眼泪跟鼻涕也混在一起。这层楼路过的人很少,但张元英意识模糊间感觉有人正在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背。她浑身一僵。
那个人递过来一张纸,把她小猫似的脸胡乱擦了擦。
“也太给搞卫生的阿姨添麻烦了吧。不能多忍一会儿去厕所吐吗?”即使是宫胁咲良,面对这么一堆呕吐物,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。
张元英犹豫地看了看宫胁咲良,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:“对不起。”
“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,真是的。”她头一次看宫胁咲良露出这种直白的嫌恶表情,一张一张地往外抽纸,全部塞在她手里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里站一会儿,能做到吗。我去找阿姨来打扫一下。”
张元英泪眼朦胧地点头。
“喝水,感觉会好一点。”
宫胁咲良从包里拿出一瓶水给她。
“你为什么要上来?”张元英抓着水瓶,眼巴巴地问她。
宫胁咲良僵了僵,八面迎风不动的刘海歪向一侧,她看向张元英,看向此时无疑是狼狈的、罕见地毫无攻击力的张元英。这样的张元英让人有回答她一切问题的冲动,但宫胁咲良就是宫胁咲良,美杜莎的眼睛对她也会失灵。
她平静地转过去,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。
她们的关系并未因此缓和,宫胁咲良跟张元英,条件允许的话总站在最长的一条线段的两端。只有在对导师的防备跟敌意上,能偶尔不谋而合。
实验室的同学过生日,大家都喝多了,纷纷抱怨自己为什么要踏上读研这条不归路。
“怎么想小樱花都不会来读研啊。”一个男生说,他整个脑袋的皮肤下面都透着红。“漂亮的女生,即使不读研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吧。不像我们……”
宫胁咲良半只手耷拉在油腻的桌子外面,垂着脑袋装死。张元英又被安排坐在她旁边,看到她膝盖上浅色的裙子被眼泪洇出一大块一大块的水迹。
“睡着了吗?这家伙。”
张元英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她,头一次故作亲昵地抱着宫胁咲良薄薄的身体:“应该是吧,学姐部门聚会喝醉的时候,也睡得死死的。”
她怀里的人一起一伏地呼吸,拱得张元英耳朵泛红。
烧烤店真热啊。她想。我这样不会把宫胁咲良闷死吧。
她迟疑着没有把手从宫胁咲良身上拿开,很荒谬地感到某种风场在两个人之间流动,哪怕不用这样紧紧地抱着,哪怕站在最长线段的两端。她们假装不经意望着彼此的时候就知道,她们是一样的。
聚会直到所有人都醉得差不多了才结束,他们决定先在附近的河岸边散散步,张元英架着宫胁咲良走在最后面。
她个子高,托着骨头像被抽光的宫胁咲良也并不困难,对方身上仍然死死裹着自己的外套。真是够了,也该有点眼力劲吧,要冻死了啊。张元英在一阵风里打了个抖。
“小元…”宫胁咲良像是感召到她的心声,突然把头抬起来,转向她。
张元英盯着宫胁咲良迟缓的表情。一时居然觉得她有点可爱,故意拖长了尾音:“怎么了——”
“小元英语很好吧?”
“欸?”
“说两句给我听听!”
风从江的另一面吹过来,带了一点淡淡的腥气,把张元英披散的长发吹得扬起来,发尾又轻轻地落在宫胁咲良的脸上。她本想说的话,被风一吹,不知道飘向哪里去了。遮住月亮的云也被吹开,月光像帘幕一样,在宫胁咲良期待的表情中缓缓拉开。
张元英听见自己说:“Sakura——”
“哦?我吗?”
“I really love you.”
宫胁咲良大概醉得神志不清,咯咯地笑起来,没再看向张元英,但是低声问:“真的吗?”
张元英松开紧紧搂着她肩膀的手:“骗你的啦。我最讨厌樱花了。”
她等待着,或者说有些期待宫胁咲良问她为什么。那是从来没有跟同龄人说过的,她最不愿意想起来的东西。张元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起来,说不清是因为说了糊涂的话,还是因为即将揭开自己伤口而血脉贲张。她早就想这样做,早就想摧毁表面平静的假相,只是没有机会。因为人并不会问一个看似好端端的人你痛不痛。她有一种卑鄙的满足感,为的是她即将把自己的痛苦分享给她的牧人。
请像我一样痛苦吧。
但是宫胁咲良没有问。就像那天在电梯边,她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样。她们两个各自心怀鬼胎,走在一条地砖缝的两旁。
云又被轻轻地吹上,她们沉默着走到分叉路口,沉默地在人群的告别声中分开了。宫胁咲良没有把外套还给她,也没有问候,也没有道歉。
期末的时候张元英已经三四个星期没去过实验室,带她的学长大笔一挥,让她不用过去打杂,安心复习期末考。所以她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。
“听说了吗?那个宫胁咲良,上午跟导师在校长室对峙呢。”某节课的饭伴突然跟她说。
“诶?”
“小元你不是跟了他们实验室的项目吗,知道她跟导师是怎么回事吗?”
嘈杂的食堂瞬间像被抽光了空气,张元英咽下一口口水,恍惚间仿佛听见自己血管跳动的声音。
“小元?小元?”
“我…”她咬着下唇,站了起来。“请不要相信那种事。不好意思,我有事要先走。”
她把一口未动的饭菜倒掉,在校园里狂奔起来。
那个人的脸重新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,紧紧握着她的手腕:“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哦。”她拼命挣扎,最后像白鲸一样绝望地尖叫起来。阳光照在她的脸上,窗户外面是一树茂盛的樱花。房间里只有铃铛摇动的声音,还有那个人明知不起作用的谎言,好像只要不停地说,没关系的,一切就会真的没有关系一样。
张元英突然停下了奔跑的步子,站住了。
河边的长椅,熟悉的棕色短发正靠在椅背上,像任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、正在享受阳光的大学女生。
“学姐?”
宫胁咲良一动不动。张元英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,她猛地扑到宫胁咲良面前,发现她好端端地坐着,只是眼睛有点肿。
“啊,你还在这里,太好了。”她语无伦次起来,小心翼翼挨着宫胁咲良坐下。“我……”
宫胁咲良转过来看她,耳后编好的小辫子落了下来:“小元。”
张元英心里那种强烈的预感又涌了上来。
“我其实很感谢你。”
不是的。不是这样的。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。张元英张开嘴想说话,眼泪率先落了下来。
“是为了保护我才留在实验室的吧?”
“胡说……宫胁咲良你是什么自恋狂。”张元英抓住了她的手腕。“你先听我说,我们一定可以解决的,我会帮你作证,我去让学长他们都作证。教学楼里有监控…….”
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,是不幸吗,还是惩罚呢?”宫胁咲良自顾自地说下去。“太愚蠢了吧。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忍耐着生活下去。”
“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得逞,”宫胁咲良笑起来,“早知道这样的话,就让他得逞好了。我躲开了,他就不是罪犯。”
张元英伸出手抱住了她。
在这个世界上,她从未觉得与人如此亲近,像在不同分岔点生长出去的叶脉,同一滴雨水就这样千万次地落在她们身上。阳光久久地照在她的背上,张元英感觉自己跟宫胁咲良,像笔盒里的铅笔跟橡皮,比紧密相贴还要紧密地生长到了一起。
“我会相信你的。我会帮你。”张元英说。
宫胁咲良任她抱着,没有动,也没有笑,侧过头,轻轻地吻了吻她耳后碎发的发梢。
暑假后宫胁咲良没有再回学校,跟张元英宿舍楼下的一只黑色猫咪一起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而春天总在到来,不管人有没有如期。
“周末去涯南路吧。”男友发line给她。
“什么,那里有什么好去的/皱眉/”
“去了就知道。周六来你家接你。”
张元英坐在男友的副驾驶座位上,把窗户开到最底下。
“小元,风太大了吧。”
她不为所动地转向窗外,让风把头发全部吹起来。男友不爱听她听的歌,因此她坐在车里的时候时常戴着耳机。有时候是真的在听歌,有时候只是懒得应付跟男友的对话。
“涯南路到底有什么东西?”
“啊,说了到了你就知道了,不要这么没耐心嘛。最起码中午可以吃到新开业的日料店啊。”
在路口转弯以后就是那条新修的笔直街道了,阳光换了一个方向照在她的脸上,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
“当当——”男友面露得意的神色。
一望无际的河岸上繁密地铺满了白色的花团,风在其中扬起雨幕般的落花。
记忆因为空气里淡淡的气味而从深处跃起,张元英愣在座位上。
“不是说……”
“啊呀呀,怎么还哭了?不是说不喜欢樱花的气味吗,但是樱花盛开的时候真的很美,这里可是种了一条街的梨花树啊,好难得,就想怎么也得带你感受一下看樱花的感觉。”
“这是梨花吗?”张元英呆呆地问。
“对啊,乍一看长得很像吧,但闻起来是不一样的。仔细看花朵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东西呢。”
男友缓缓把车停在路边,大开的窗口里飘进来一朵白色的花朵。他伸手轻轻接住了,捧着给张元英看。
正是那时候,从窗外飘进来的小小白色花朵,落在张元英面前的窗台上。陈旧书本的气味在有花香的空气中弥漫,樱花铃铛的声音如影随形,在少女的泪水里响了起来。
ps
想写女性的一种命运共同感,不过处理得很不好,无能狂怒子。尴尬!抓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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